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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传说(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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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绛锦手心出汗,在迫近目标的时刻,他听见禾打了个响舌,鸣镝一般,是刀剑出鞘,是山崩地裂的号角。

大泽尽头随着禾口腔的击发音,挣出一把可怖的皮贴骨,它从地下钻出,遮天蔽日,白绛锦难以看全那个狰狞怪物的面目,只觉得实在庞大,打横平放的话,剪影都蜿蜒如山脉。

禾把他放下,那一块水面托着白绛锦,没有一丝波澜。

如水面般平静,禾不疾不徐地迈步向前。

他的手背翻转,骨节立即变得粗大,十指生出有些许内扣的利爪,皮肤染上青色;衣物由脚开始,一寸寸往上化作贴身的鳞片,周身罡风大作,引来极剧烈的寒冷。

白绛锦呼气,一片雪花落下,定睛去看,睫毛沉沉地往下坠,转瞬间已经沾满霜花。

眨眼后所能看见的光景,是头发变作青色长鬃,手掌连蹼的一个背影,一条粗壮尾巴在冻出的冰面上摆动,鳞片竖起,互相摩擦。

“滋啦。”鳞片里的火星、冰屑一同高高飞起。

非人的体型涨了两倍,然而面对庞然大物,依旧像蚍蜉撼树。

禾在冰上重重一踏,身体流星赶月地射出,白绛锦只能看见一道白线。

眼皮又开始跳,白绛锦握紧拳头,用力地几乎抽筋,“咚!”投石器砸城墙似的暴烈伴着一抔飞溅的蓝血回应了白绛锦,他愕然地抬头,一块小山大的血肉崩飞上天空,这么远的距离去看,都大得不像话。

他周围亮起一圈青光,半圆的透明罩子在他头顶拱起,成型。

一片巨大的蓝绿红黄劈头盖脸,翻江倒海一般倾覆而来,看似孱弱的护罩顶住了所有冲击,血肉铺地如同打翻染缸,烧得冰上嘶嘶作响,可怖里竟还透出些泼辣明快。

怒吼直上云霄,百来对雷公电母都争不过的气势,白绛锦眼见护罩外寸寸龟裂,他的血也暴沸,两条颀长的金色咒语跳出,密密匝匝绕上他周身,他仍然被震荡得呕出几团血块,抑或是什么脏器的碎片。

白绛锦的七窍流下鲜红,全冻在皮上,他耳朵嗡鸣,站立无能,仰面躺倒了。

眼前也朦胧,废力张开一条缝,只能窥见数排望不到尽头的长柱,向那个狰狞的巨大轮廓刺下,造一件豪猪式样的“盔甲”。

开口笑的青壳板栗于现在的景而言,是个恰如其分的形容,青色冰柱越钻越深,几乎要顶断他全身上下的骨头。

上一次的重伤让他连化形都做不到,现下更是皮开肉绽,露着灰白的几团肠;鳞甲、硬皮、硬膜、肌肉、筋膜、骨头、脂肪,禾硬是一击打穿了七层,还把他钉在原地。

禾坐在族人的头顶上,语气轻飘地说:“跟我回去。”

“回去让天道杀了我?”

“我保你。”

景硕大的气孔喷出两股硫磺味道的热气:“你是个什么东西,怕得追了我三界,保我?”

“那我就杀了你。”禾说。

隐龙一族过去犯下杀孽众多,于是在千年前六界混战时,被二百余族联手镇压,杀得只剩下三十几个族人。

他们被放逐到六界之外,一片盘古开天起就有的大荒里,还被落下大阵监管,一旦回到六界,沾了因果,即使重返大荒也要受天雷加身。

千年足够太多繁华落幕,也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格杀令仍在流传,当年的二百余族延续到如今,还有七十多个算是强盛,发现隐龙现世,必定斩尽杀绝。

禾的瞬膜划动,两只手爪嵌进他头顶厚重的角质层,一层一层地画禁咒,准备毁了他的元神,以免死灰复燃。

景张开能够吞下宫殿的嘴,恨极了:“你以为当缩头乌龟就能保命了!外面多少杂碎想要我们的本事!要我们的皮,肉,骨,血!”

尽管生命正在流逝,他的声量依然不逊色于雷鸣:“五百年!我从出生到如今,在那个鬼地方待了五百年!那些狗杂碎我一个都没杀过,凭什么我要在里面待着!”

“你这个贱骨头,关你关得猪狗不如,怕杂碎怕得杀同族!”

禾画得很稳,他甚至在笑:“你果然是个幼崽。”

“六界混战以前,隐龙最常干的事就是同类相食。”

“为了追求力量,无所不用其极,让你好好的待在六界里,我还拿什么由头管那几个死剩下的老东西。”

人在杀死兄弟时会想什么?

在经由筛选的“思无邪”里有诗云: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禾的手爪在落下第五十四层禁咒时,刻穿了景的硬膜,如同他当年一口一口把兄弟咀嚼下肚,景死后,他也会吃得干干净净。

一个个雪团打得景如同尽了花期的山茶,壮烈断头,在雪势缓弱时,鳞片被撞出编钟的声响,又好像一声叹息: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

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金光爆响,冻成冰碴的血肉粘附在一个无声无色的圆球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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