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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抑製上扬的唇角,矜持道:“王爷都这么说了,我便不推辞了。”

姬恂撑着脸侧笑着注视楚召淮,似乎觉得他一见钱眼睛就变成铜钱的样子很有趣。

不过仔细一瞧:“王妃的脸怎么了?”

楚召淮还在喜滋滋,闻言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脸。

从晨起他就隐约觉得脸上发痒,本以为是不习惯抹粉,现在姬恂一说他后知后觉颊面的刺痛,好像肿了。

楚召淮心里一咯噔。

离回门还有两日,不能现在就暴露。

“许、许是水粉糊太久,有些起疹,等会洗掉就好,没什么大碍。”

姬恂笑了声,竟然也没追问:“原来如此。”

楚召淮悄悄松了口气。

这时,侍女鱼贯而入,开始布早膳。

璟王府昨夜送来的是冷食,天寒地冻再精细的菜样被冻得汤汁凝结,瞧着不怎么有食欲,楚召淮本做好早膳也要啃油拌冰碴子的准备,落座后直接愣了。

满桌蒸腾热气,香味扑鼻,竟有一半是热食。

楚召淮疑惑极了。

不是说璟王府常年皆是冷食吗?

璟王……总不至于是为了自己才破例的吧?

楚召淮很有自知之明,甩了甩脑袋散去这个自恋想法,稳住神情拿起筷子。

……只是在用膳时还是没忍住偷偷观察了下。

姬恂大病未愈,好似没多少食欲,一顿饭不是在吃冷食就是在喝冷酒,冒着热气的粥和热汤半点没碰。

好像的确是特意准备的。

楚召淮喝了口粥,陷入沉思。

传闻姬恂很难相处,性格阴晴不定还好杀人。

不过仔细一想,昨夜姬恂一杖将人捅个对穿的场景虽然可怖,可那是在生死一线间,若刺客不杀,那他俩就得串一串殉情去。

这样算来,姬恂还算救了自己一命。

楚召淮没忍住,又偷偷摸摸看向姬恂。

姬恂漫不经心喝着冷酒,垂着眼看着膝上的两张帖子,雾气蒸腾将他凌厉的眉眼氤氲得温润几分,乍一看好似书中雍容华贵饱读诗书的贵公子。

既不疯,也不带煞。

楚召淮一直紧绷的情绪没来由松懈了些。

除去新婚夜拿鸠首杖捅人外,姬恂好像也就有时候嘴刻薄些、爱吓人,相处下来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楚召淮隐约有了猜想。

十有八九那些杀人如麻的传闻是京城人故意放出的虚假消息,目的便是落井下石,想破坏璟王战神的好名声。

京城的人心还挺脏。

回想起年幼时被楚召江空口白牙污蔑的事,楚召淮知晓百口莫辩是何滋味。

吃了几口,看姬恂隻喝酒许久没碰菜,楚召淮壮着胆子想试探一下,拿起旁边侍女布菜的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姬恂面前的碗碟中。

“王爷尝尝这个。”

姬恂手微微顿住。

身后候着的殷重山眼神一凛,手缓缓握在后腰处的刀柄上,杀意毕现。

前堂一阵诡异的死寂。

楚召淮并未发现气氛不对,还在心中嫌弃这好好的鱼做出来怎么齁咸,还是临安的醋鱼比较合他胃口。

姬恂注视着楚召淮,眼瞳收缩又扩散,像是隻伺机而动的兽,偏偏神色没太大变化,甚至算得上温和地笑了:“好。”

说罢,竟然拿起筷子夹起来吃了一口。

殷重山无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还没睡醒。

就、就这么吃了?

璟王年过二十六还未成婚,这些年京中不少人都送过美人娈童前来试探,曾有个大胆的美人擅作主张顶替侍女的位置为王爷布菜。

那晚璟王府血流成河,那几人的头颅也被装入箱里,直接搬去送人的府中,惊得满朝上下参璟王的折子一道道往上递,圣上无奈罚了半年俸禄才了结。

此后只要有人敢往府里塞人,皆被斩了头颅原路送回。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明面送人。

殷重山不着痕迹哆嗦了下,隐晦地看向楚召淮。

这人不简单,定有过人之处。

不简单的楚召淮还在怀念醋鱼。

见姬恂不排斥他布菜,还脾气很好地笑了,他越发觉得传言不真。

这顿饭吃得风平浪静——主要是楚召淮平静,在一旁的殷重山心中都要惊涛骇浪了,手中的刀握了半天愣是没敢出鞘。

楚召淮用完膳,规规矩矩和姬恂告辞,寻了个“洗脸”的由头衝回寝房。

等洗完脸后临镜一照,楚召淮又被吓住了。

水粉糊得太久太多,常年带着病色的苍白脸上已浮现淡色红疹,一路蔓延至脖颈,像是发了急症。

楚召淮强忍住抓痒的手,为自己探了探脉。

哦,还好不是水粉的问题。

只是中毒。

楚召淮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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