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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总是要吃的。

即便她不吃,青穹也要吃。

倪素打开医馆的大门,外面的行人在她眼前来来去去,行色匆匆,地面湿润得厉害,倪素将大门合上,往卖早食的食摊走去。

“倪姐姐!”

在食摊前等热饼子吃的阿芳一回头,就瞧见了她,“你要吃什么馅儿的饼子?我请你吃吧!”

倪素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了,我要买很多,你阿爹给的钱,你省着用。”

“是你们家那个怪哥哥吃得多吗?”

阿芳问。

“他不是怪哥哥,”

倪素纠正她,“他叫青穹,‘战血拭我剑,此剑破青穹’的青穹。”

“战血……”

阿芳没听太明白这句诗,她隻识字,没有念过多少书,“这是什么诗啊?”

“一个将军的诗。”

“啊,那怪哥哥的名字还挺好听的。”阿芳说。

食摊的摊主恰好在此时将热热的饼子用油纸裹着给她,她吹了吹,也没走,而是对倪素道,“倪姐姐,咱们一块儿去瞧热闹吧?”

“什么热闹?”

“小娘子还不知道?前日被夤夜司的那些杀神抓走的那些人,今儿说是要放了!”摊主一边炸饼子,一边搭话。

“要放了?”

倪素反应过来,是何仲平他们。

“昨儿晚上忒不太平!那莲华教的副教主张信恩可真是胆大包天,一晚上连杀了两个朝廷命官!连娘娘的父亲都没放过!”

在一旁的油布棚里吃馄饨的好些人的谈论之声落来倪素的耳畔。

“可不是么?昨儿晚上宵禁,外头的动静可不小啊,听说潘三司和那丁大人死时正在一块儿,那张信恩是说杀就杀啊……”

“这一夜之间,天都变了好几番了,官家好像也病重了。”

“小娘子,要几个饼子?”

摊主喊了声,不见回应,抬起头来,“小娘子?”

“五个。”

倪素恍恍惚惚。

为什么是张信恩?哪里冒出来的莲华教张信恩?不是他吗?潘有芳和吴岱,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吗?

摊主将五个饼子递来,倪素立时将其塞到阿芳手中,又给了她一些钱,“阿芳,劳烦你帮我将这些饼子送回去给青穹,他生着病,你就在连廊上喊他一声,将饼子放在桌上就好,多谢你了。”

阿芳嘴里还咬着饼子,见倪素说罢转身就跑,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多问。

南槐街的石板路被来往的车马碾得坑坑洼洼,融化的雪水积在缝隙里,她顾不得被泥水沾湿的鞋袜,满耳寒风呼啸。

地干门外,夤夜司的大门前,倪素拨开人群,正见那大门徐徐打开,身着玄色袍服的夤夜司亲从官从里面出来,紧接着,便是数名穿着阑衫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他们个个身上带伤,衣冠虽不整,却精神奕奕,身姿挺拔。

“请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何仲平在周挺的面前站定。

“你……”

晁一松上前正欲说话,却被周挺拦住,“还给他们。”

“大人,那些文集可不能……”

“我说,还给他们。”

晁一松隻好令人将那些从他们这些人家中搜来的东西,全都搬来,还给他们。

“何仲平,你这样,光宁府是不会要你再去做事了。”

晁一松不禁说道。

何仲平却笑,“不要就不要,做官若不能说真话,若不能为人,我做来干什么?”

他抱着自己的包袱转身,道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一边走下阶,一边迎着他们的打量,片刻,他忽然从包袱中取出那些书册,一页一页地撕,一页一页地撒,“诸位,我请诸位看看张公的诗文,请诸位记住他这个人,我也想请你们看看他眼中的徐鹤雪,我们不是在盲目地为这个死了十六年的人脱罪,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今日我活着走出这里,我还要说真话!我还要疑,还要辩!”

“哪怕是死。”

那些跟着他走出来的年轻人也当街打开自己的包袱,将里面的书册拿来一页页地撕下,“对!我们还要疑,还要辩!”

“到底是谁!要我们闭口不言?到底是谁在怕我们重新翻出此案!”

此时没有下雪,然而纸页如雪,漫天飞舞。

它们随着寒风而飘飞,又轻轻地落下,或落在地上,被泥水浸湿,或落在人的身上,被人捧入手心里。

附页的遗言,是一个将军的一生。

它触碰着人们的记忆,让他们想起,十六年前以叛国罪被凌迟处死的那个将军也曾认真护佑过大齐的国土,大齐的百姓。

少年之身,无边功绩。

人们忽然记起,他死时,竟只有十九岁。

“倪小娘子……?”

忽然的一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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