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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松开手,蹲下身来揉着孩子腕子,听见太子爷的大阿哥正给某个亲王家的老福晋背诗,声音清脆,逗得老人家朗声大笑,心中又是一阵抽动。

程婉蕴全然不知大福晋的心病,对她而言,她并不觉着阿克墩得宠露脸会碍着她什么,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了。

她以前是格格,现在是侧福晋,这都逃不过一个“妾室”的身份,什么长子嫡子之争与她何干呀!那都是太子妃要考虑的事儿,她就跟着太子爷,领导怎么吩咐她怎么做,阿克墩得康熙、皇太后青眼,对整个毓庆宫都是好事,当然要推他一把啦!

所以她依然兴致勃勃地带着俩孩子发发红包、又收收红包,时间也很快消磨了。

眼见着日头西斜,就到要开宴的时候了,僖嫔过来与她汇合,天色渐晚,但宫中装点得分外喜庆,红绸挂树,宫灯流光溢彩,各色肩舆在宫巷里排成如游龙般,这样的场面程婉蕴头一回见,很是震撼。

堵车这事儿果然古来有之。

宫外的爆竹声已接连响起了,额林珠和阿克墩后来在宁寿宫就困了,他们这个年纪都是要睡一下午的,现在困劲上来各自窝在奶嬷嬷怀里睡着,坐上肩舆都还没醒。

干清宫宫里宫外从早上就开始摆桌布置大宴的事儿,今年比往年更添几分隆重,大约摆了百桌,从宫里一直摆到外头空地上了。

未时三刻,随着鼓乐声,各嫔妃、皇子公主、宗室亲王及女眷便依次入座了。

跟着僖嫔和引座的太监,程婉蕴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能排在殿内,虽然靠近宫门,但已经非常靠前了!

要只要殿外还摆了几十桌呢。

她的前面只有大福晋,已经排在皇子家眷中第二,田侧福晋屈居在她身后。

除了皇上独享大殿宝阶之上的金龙大宴桌,其他人都是用的高盛桌,二人一桌,按照序齿行家人礼。

幸好带娃来了,不然程婉蕴就得跟大福晋同桌吃饭了……程婉蕴一阵庆幸。

因为皇孙皇孙女还不多,而且大多年纪还小,所以康熙特意下了恩旨,不让皇孙们单独开席,而是随自家额娘就坐。

大福晋身后就多摆了两张桌子,给四个格格坐着,格格身后又还有乌泱泱的嬷嬷,实在有点挤,桌子旁边炭盆都没地方放了。

大福晋就叫人换手炉来,大殿里烧了火龙,现在人又多,其实不算特别冷,就让太监把炭盆撤了,虽说炭盆都加了盖子,但炭火要是烫着孩子,那可不是玩的。

程婉蕴这边还好,奶嬷嬷跪着抱两个孩子坐在身后那一桌,不算太挤,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她们这边的位置空隙大些,坐垫也厚实几分,就连那炭盆里烧得炭不仅没味儿,甚至还有几分柚子皮的果香传出来,十分清香。

程婉蕴不由叫住负责伺候她们这几桌的加炭太监,低声问道:“公公留步,这些东西是……”那太监笑着低语道:“侧福晋放心,这都是贵主特意吩咐的。”

程婉蕴懵了:钮祜禄贵妃?她还以为是太子爷的手笔,没想到却是永寿宫——也是,钮祜禄贵妃执掌后宫,这次大宴也得她精心操持,专门为了谁多给一点深冬腊月的暖意,是十分顺手之事。

只是要深究的是——为什么?

程婉蕴决定事后要将这件小事告知太子,面上却是向那太监谢了贵妃的好意,就暂且按下不提。

额林珠和阿克墩还在睡,程婉蕴也没叫醒他们,反正筵席还没正式开始,皇上、皇太后和太子都还没到。

现在送膳太监正高高举起红漆托盘,按照位分规製上冷盘和饽饽,今儿家宴是满汉全席——倒不是后世那延伸之意的“满汉全席”,而且清朝筵席本来就有分满席、汉席,往年干清宫家宴与太和殿筵席一般都是满席,但今儿却添了不少汉式菜,所以才称满汉全席。

由此可见康熙此时弥合满汉的决心已体现在他执政乃至生活的方方面面了。

当所有人都在质疑太子妃身世的时候,程婉蕴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受。别说太子妃了,太子爷如今身边伺候的人几乎都是汉军旗和内务府包衣,一个出身正经满洲八旗的姑娘都没有,就很明显了。

康熙企图将太子打造成一杆吸引汉人及文臣的鲜明旗帜——因为身为皇帝的他必须代表着满洲八旗勋贵的利益,否则满人也不答应啊!那只能拿太子吸引那些汉人了。

但康熙或许根本无法想象,这两个有“扬州、嘉定”等惨案横亘其中的民族在封建帝製之下根本没办法强硬撮合。太子在康熙的授意下逐渐倒向汉臣,会被满洲八旗排挤得越加越厉害,而汉人也会越发簇拥这位符合汉家正统的储君,反而将满汉之间的隔阂与鸿沟越拉越大,逐渐形成两大针锋相对的势力。

这是他身为皇帝的阶级局限性。他一厢情愿,之后又得了被害妄想症,最终却害得满洲八旗纷纷站队其他的阿哥,诸多的原因杂糅在一起,让太子成为一个满洲圈外人了。

程婉蕴望着还空落落的太子之位,思绪越发飘选,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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