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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吾是不动脑子便作出此事么?吾认义子,自与其立契为证。有义男签字、保人签字、知见人画押,在吾去世后,其需护吾外孙女周全,为其护航。若不守契约,当受惩罚——季某虽亡,可亲朋好友还在世。”

——但送去皇家就不一样了,如果皇家人欺负阿筝,没人会为她出头。

那官员小小声:“许郎还说,季公与公之亲朋好友年岁颇大,义男却年轻,迟早会升成高官。彼时,无人会为了一个孤女去触他霉头,一纸契约只能凭靠其良心。”

季岁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何尝没有隐秘地担忧这些事呢?可阿筝不愿意成亲,他也不想逼迫阿筝,只能想办法为她增多一些亲戚,让外人不敢欺辱她。

他又能怎么办呢?

“若我年轻时留下一儿半女就好了……”

那官员欲言又止。

“其实,这个,许郎也说了……”

季岁猛地一噎。

这人是怎么在心里想那么多事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那官员捏着嗓子学许烟杪的声音:“季岁你怎么不让位给你那个义子,让他保护你……”

“荒谬!”季岁一甩袖子:“我堂堂男儿——”

官员:“……其实这个,许郎也有话说。”

“……”

季岁一个心梗,梗得眼前一黑。

官员:“他说,季公你也可以当女的……呃,后面的话有些粗俗。”

季岁按住直跳的眉心,额头青筋暴起:“说!”

那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那官员带着一点微妙的看热闹兴奋:“许郎说,依靠别人这么爽,你自己怎么不爽一爽呢——季公?”

“季公?!”

“太医!快叫太医!!!”

“他与我说过,为何会认义子……”

秦筝细声细气地述说。在她对面坐着的,是窦皇后。

——她会和季岁同行,就是为了能来京师见皇后。皇后给她留了一个牌子,如果想入宫,就可以拿着这个牌子去皇后的庄子里,到时候自有人安排。

说完义子的来龙去脉后,秦筝的喉咙生了锈,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微微低头。

窦皇后覆住了她的手。

秦筝微讶地抬头。柔软的掌心传递来温热,似要流遍她全身。

皇后殿下温柔地问她:“阿筝,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这个是她能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

“我平日里除了看书,学习舞蹈,便是去乡间义诊,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治病。”

说着这些话时,秦筝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她没什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曾想过什么医者仁心,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些事做——不过,她也确实怜惜穷人没钱治病。而这种怜惜,和她救皇太孙,救路边伤了腿的小兔子,是一样的。

窦皇后向着她微笑:“阿筝的医术很好。我这次身体微恙,便是阿筝瞧出来的。”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窗缝中穿进一缕煦阳,照亮花瓶里那枝腊梅自花瓣尖蔓延自根部的冰霜。金边浅浅,晶莹剔透,

秦筝耳廓边的一层彤色也是浅浅。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学的是野路子,开药方也隻懂得用便宜的药材,殿下心善,才愿意入口。若是太医……”

窦皇后脸上的微笑便变成了失笑:“我并非生下来就是皇后,年轻时别说珍贵药材,便是便宜的药物,也不一定用得起。反而是阿筝你开的药方,令我倍感亲切。效用也好,一贴下来,身体都松快了许多。”

秦筝更加羞怯了。那彤色都从耳朵蔓延到了面颊。

窦皇后问她:“季岁既然在操心自己百年之后你的去处——你自己可有想法?”

秦筝红润的脸微微白了些。

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回答窦皇后的话:“我也不知。或许会在乡间当个普通大夫——但一定要将脸划花。”

迎着窦皇后了然的目光,秦筝眼圈红红:“哪怕是碍于季公,哪怕季公派了壮士在我身边保护我,我行医时,依旧有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纵然戴上面纱也无济于事。日后……只怕更会猖狂。倒不如毁了这张脸。”

“或许像季公所说,嫁人后有个依靠会好很多。可我不想这样……殿下,我不想嫁人。”

皇太孙的事情,给秦筝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对嫁人更是抗拒重重。

窦皇后道:“阿筝,你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学识便是依靠?”

秦筝愣住了。

“你的舞技能让你去公主府做一教舞的师傅,背靠公主府,寻常人哪里敢欺辱你。而你的医术——”

窦皇后柔声道:“太子不慕色,且身体不好,若是有人能够常住东宫,为他调养身体,我也能心安——京中虽有医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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