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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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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羞怒之下将桃花饼夺了下来,扔到旁边的墙根处。这样不符合名士风度的做派,万不能被旁人瞧见了去。他仍昂首挺胸,笑脸迎人,对掀起帘子朝他招手的顾承业施礼寒暄。用宽大的袍袖将身后狼狈的小姑娘遮掩好。

待所有的车驾离开,他才忍着背痛,俯下身,正了正云岫头上那支还算应时的粉宝石发簪。然后半蹲下身,开始系外袍上的绳结。他不惯做这些事情,打的结极乱,不经意间,他的右手碰到了她的下颌,他只觉得她在瑟瑟发抖。

后来,父亲战死,钟氏在兵权上再无独当一面之人,朱氏也因重病随了父亲去。这是乱世,如此局面便意味着钟氏从此只能沦为第二等的门阀。那时候,他在会稽做别驾,闻得变故,兼程赶回。然而局面早已不是他一介庶子可以控制住的了。听到云岫入宫的消息,他也只对管家淡淡道,也好,少了一个累赘。

他曾服散,著书立论,举止比往日更加简慠,声名大噪的同时也让他的身体日益衰弱。当五石散发散时,皮肉破裂开来,鲜血侵染了白色的羽衣,潜伏在心底的莫名情绪也随之涌出。他自负才智,却猜不出这般情绪为何而生,他只好饮酒——他不是不够聪明,怎么能猜不出。

再次相见便是在会稽郡主的生日宴上,吴国初雪,云岫和雾汐结伴捧着新摘梅花。侧门相遇,他白雪沾身,却显得比以前更加瘦削,但她似乎长高了不少。可能是没有认出自己吧,她麻利地系好袍子便趋步出去了。那份优雅稳妥,与会稽郡主的动作简直是一模一样。也是那一日,他向老吴王讨了扬州别驾一职。

或许当初的冲动与年少意气有关,有心慕富贵有关。或许是因为他不忿,不忿有人给了她更好的结局。

绮罗佳人的初貌仍在,只是曾经羽衣公卿的幻影,如逝水流年一般,再也回不去了。一切虚景远去,那条沾血的帕子在草丛中渐渐萎顿下来。

穷图

二月辛酉, 金乌初升,栖于玉栏,片刻后, 便有霞气缭绕蒸蔚,如镜台喷花, 绮罗环扇。区区五日光景, 长安城与宫城靖安,部分朝臣已归家看顾,城东的灞上战场也基本清扫完毕。

王师与叛军的对抗不过是天光之下奔流的渭水, 但王师与王师之间的抗衡才是万流相汇处的暗潮涌动。世家与世家的纠葛,中枢与地方的权衡, 人人心里的一盘算计各自摆开,局势不可谓不险恶。

女流、小辈、佞幸、外戚, 四种描绘加身的陆昭如今掌控禁军,为解救禁中皇帝的第一人。而关东王姓诸家、北镇的国公宿老、荆扬的后起之秀以及陇上的行台高官, 如此举足轻重之人,却不得不在这个清晨, 仰望那片异样却瑰丽的日光。

而正是在这一天, 车骑将军陆归领皇帝诏命请人封锁潼关、武关,避不出战,并书信与北海公元丕, 请其总领雍州战事。这既是出于对大局的考虑,亦是对陆家安全的考虑。毕竟他与陆昭首攻京畿,已是大功加身, 实在不必再与他人争功, 强出风头。如今时节,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守住长安门户, 配合妹妹完成一个权力跃迁的过渡期,维护局面稳定,不激起任何一方掀桌子。若陆昭所料不差,五月以后,各个势力都会逐一汇聚到长安附近。在此之前集中完成人事方面的安排,毕竟放眼远量,门阀执政下不可能允许一家长期的独断专权。

这一日,陆昭也正式前往吴淼所在的丞相府参与议政。丞相府掾属大抵保持了贺祎时期的状态,以东西曹掾为首,通过调整人事来实现政治目的。而两曹在职务上则是东曹更重,毕竟东曹掌握时下两千石升迁调任的品议权,能得此任事的子弟必然是时之高选,乃是更高于中书的起家官。而西曹不过是掌公府之内的典选,出任者亲则亲矣,贵未必贵。

陆昭前往丞相府前已悉知,如今东曹掾是先前被赐婚的薛芹,算是吴淼对于皇帝布置的呼应。而陆昭之所以来丞相府议事,也是为了行台归都后各个官员们的任职问题。看来吴淼是将陆昭的老对家薛氏摆上台来,和自己对抗。

陆昭的到来并不是秘密,在名刺奉与吴淼后,丞相府和太尉府班底都做出了回应与布置。如今陆昭算的上是旧勋赫赫,履历上亦是无可指摘,又是西北世族首望,如果公府接应不当,就连吴淼本人都要受到耻笑。

清晨时,便有公府属官从各处搬来大批的竹制步障,分列道旁。公府内各个办事堂间也设有竹障,将闲杂人等隔绝开,以便在主官们走动的过程中受到惊扰。

陆昭如今虽非丞相府属官,但由于新任殿中尚书,也需向吏部上交一份阀阅。现下整个尚书省都处于空置,吏部由于谢云的离开更不复存。好在王谦仍是尚书仆射,在府门负责接送陆昭的同时,也带了一位曾经吏部的任官来接收陆昭的阀阅。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大多数人在任职前仍需在吏部挂号等待,直到尚书批复,才能就职。

迎接陆昭的除了王谦还有太尉府长史卢琳。卢琳先领陆昭与诸位掾属见礼,随后才带着她往丞相府正堂内走去。

陆昭也曾与此地面见贺祎,每次贺祎都是单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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